星期五, 七月 2

恶梦

赵美玲忽然惊醒。就在约莫凌晨五时半,她刚刚从一场恶梦惊醒。没有如小说描写般,刚从恶惊醒的可怜虫都会冒冷汗,她只是漠然的望着天花板。外头的街灯透过窗帘与窗帘之间的缝隙透了进来,为漆黑一片的睡房添了些昏黄的光。她拼命的撑开沉重的如千斤石压顶的眼皮,因为当她一闭上双眼,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又再次降临于梦乡中。


她将头瞥向左边,书桌上的电子钟正透露数幽幽的绿光。在摄氏24度的冷气房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在自己卷缩在被窝中,可却愈发寒冷。寒冷越来越明显。她仿佛见到梦中那幸运的女人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或许,待会儿她就会向自己打招呼。可是,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分见客。

她尝试忽略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再次闭上了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可是那女人的眼神却鲜明的烙印于心中。那无奈的眼神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那女人轻轻的哼着赵美玲从未听过的歌谣。歌词那样模糊不清,可是歌词中洋溢的无奈却清晰的可怕。她再次睁开双眸,她轻轻的摇头,极力否认那声音的存在。她感受到一丝丝的害怕,可是意识告诉她她不应该为不存在的人事物感到害怕。

自己是否过敏了?呵,她微笑。

她伸展双脚,将床尾的随身听用脚尖拉到双手可及的地方。她将耳机塞到双耳中,希望清晨节目主持人那爽朗有活力的声音能够抚慰自己的不安。她让别人的声音灌入自己的耳膜,静谧只会让自己惴惴不安。从清晨的五时半,她撑着眼皮到六十半。然后,她投降了。她无法抵挡生理时钟的召唤,重新进入了梦想。

早晨,闹钟吵醒了梦中人,她睡眼惺忪的望着枕边的随身听,再次撇过头望着电子钟。电子钟的绿光因为屋内的光亮好像没什么显眼了。“死电子钟。”她咒骂道。昨天的不安,这该死的电子钟也应该负上一部分的责任。其实她的不安早已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些疑问由她解决。

她再次启动随身听,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蜘蛛网,一只蜘蛛在残破的蜘蛛网上摇摇欲坠。她开始思索梦境的意义。她曾经听人家说过,梦境是人类满足欲望的另一种形态。人类有时候会在梦中完成自己的欲望,但这并不是以直接的方式呈现,而是扭曲式或象征式的。

她开始揣测自己的梦境。梦中的片段依稀残存于脑海。梦中,她看见一群人很努力的拍剧。然后他们其中的几人挤上了一辆卡车的座位。赵美玲依稀记得有两个人因为卡车的车座太拥挤了,所以放弃了。但是,她记得最清晰的是有一个经常在剧组中对他人诸多批评的人在卡车开走的那一刻,迅速的打开车门。在一片惊呼声中,他勉强的挤上那辆卡车。那辆卡车的其中一个门根本合不拢。那人握紧卡车门,如动作片的主角半悬挂于卡车与开敞的门之间,看起来别扭又惊险万分。

卡车在弯曲的可怕的悬崖小径上快速的飞驰。然后,卡车意外的驶出了小径,离奇的坠入万丈深渊中。卡车支离破碎的随着地心引力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卡车上人们惊恐的脸庞抵挡不了地心引力的威力。

赵美玲深刻的感受到那些人的惧怕,仿佛自己就是他们的一份子。然后,她见到一位歌声很甜美的小姐在坠落的同时有一块红色棉被包裹住了她。歌声飘汤于空中,夹杂着人们的惊恐声与狂风的咆哮。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位小姐没事。然后,在下一刻,她看见有人访问那位劫后的唯一余生。她奇迹般生还。可是,赵美玲对于她的生存却感到不寒而栗。那歌声甜美的如漂亮却害人的罂粟。

她猛然睁开双眼,她不想见到那位小姐,更不想回首那位倒霉鬼的下场。那位倒霉鬼如果不是执意要挤上那辆挤满人群的卡车,他根本就不会罹难。

她苦苦思索那梦与现实的关系。她开始觉得自己是那个执意到挤上卡车的男人,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想尽办法的融入新环境中吗?赵美玲抛弃了自己处理人事的漠然,她开始将笑容挂在脸上。然后,她很高兴自己的笑容被他人接受。她很努力的去找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群体,这是女生们爱做的事情。但是,她却无法真心的融入其中,感觉上那群体已过分拥挤。她很努力的寻找话题,但是却愈发感觉格格不入。最后,会怎样?

全体坠入山谷。这表示她的友善无法在继续吗?那,那甜美得可怕的嗓音有代表着什么?忽然间,她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是以前的自己在召唤她吗?她的节节疑问就因为这个离奇荒谬的梦境云涌起来。

她无法停止自己的胡乱猜测。虽然,她知道自己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蠢问题上是庸人自扰得活该。

她再次闭上了惺忪的双眼。她须要好好的休息,不然笑到僵硬的脸庞会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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